里。
他按捺地垂着眼，撑在侧左手神经抽搐似颤了下，最后还是屈指，按上颈前血红色刺青。
藏在微卷黑发下眸子里翻起黑云欲雨似阴沉。
程仞以为唐亦又要疯——毕竟年前就因为这一句戏词而砸了一整个戏院剧场惊人声势还历历在目——可竟然没有。
奇迹般，疯子自己给自己压下去了。
尽管艰难了点。
情绪暂时平复后，唐亦声音不知缘由地发哑：“她又有什么事？”
“托词是，为上次事情给您赔罪道歉。”
“实际呢。”
“虞瑶几年前凭现代舞在一档节目里走红，成立了自己歌舞团，势头不错，最近似乎有意增扩。这类艺术团体对场地各方面条件要求比较多，她可能是看上了公司名下某块地皮。”
唐亦耐着性子听完，那张天生薄得绝情似唇一抿，勾起个忍无可忍笑：“这种事现在都要我一桩一件亲自督办——那帮老古董没完了？”
程仞欲言又止。
唐亦：“说。”
程仞：“如果唐总您对今天凌晨还有记忆话……”
唐亦：“？”
程仞扶眼镜，温文又敷衍地朝他笑了下：“今天凌晨两点四十三分，是您、自、己亲自打电话给分公司魏强谦，让他把所有和芳景昆剧团用地牵涉权责纠纷问题转交副总办公室。”
唐亦：“牵涉很广？”
程仞微笑：“不广。去年最后一桩并购案，做房地产发家中型公司，名下纠纷土地零碎遍布北城，资料交接就做了一个上午——而已。”
“……”
唐亦眯了下眼。
几秒后他蓦地笑了，手指终于从那条刺青上拿下来。他慢吞吞俯身，撑到包浆黑檀木办公桌前。
明明是带着笑、自下而上仰视，疯子那眼神却叫人打心底不寒而栗——
“辛苦了，有怨意？”
程仞低头避开视线，往后退了一步：“没有。”
疯子状态唐亦他还是不敢直撄其锋。这世上大概也没人敢。
除了那位他也只在传闻中听说过……
“所以这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嗯？”
程仞走远思路被拽回。
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倚回座椅里，顺着他视线，程仞看见自己手里请柬。
唐亦耷回眼皮，伸手拿起桌上劈了叉钢笔，在修长指节间懒散地把玩起来。
不知道想起什么好玩事，他突然笑了。
“还是你也觉得，像外面传那样——我最喜好戏服美人这一口，比如虞瑶这种？”
“原本这份请柬是不会出现在您面前，”程仞把它推到桌边，“不过傍晚我得到了一个确切消息。”
“？”
“林青鸦小姐，今晚在这间餐厅，与人有约。”
“——”
疯子僵了笑。
飞转钢笔从修长手指间滑落，跌进了它万丈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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