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
医院里是早就预约好的,先去办了入院手续,之后我申请带他回公寓睡,刚到纽约,我怕他因为环境陌生而无法入睡,现在的他是多么的脆弱敏感。
晚餐保姆为我们准备了烤肉沙拉和一道浓汤,他很给面子的吃了一点,但明显不合口味。
“您会做中国菜吗?点心恩?煮饭您总会吧?”他问保姆。
保姆说:“会的。但是这里材料不好找。”
“那请您尽量找找好吗?”
“薪水可以加到你满意为止,请你做中餐。”我补充,“容易消化的。”
保姆点头答应,第二日,居然给我们做了饺子。似乎在外面一说到中餐,饺子就是代表了。可我们并不是北方人,幸好小家伙平时在家很少吃饺子,所以偶尔一顿,倒也吃得很开心。
睡下后半夜被电话吵醒,年年小姑娘关切地询问情况如何日,她还没有时差概念。
“哥哥呢?”她的精神很好。
“哥哥睡觉了。”我轻拍雁文的背,他也被吵醒了,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往我怀里蹭了蹭。
“姑姑对你好吗?”
“好!”她响亮地应着,“姑姑带年年去吃KFC!”
我意外,说:“你不是不爱吃这个吗?”
“年年没有不爱吃,是哥哥不让吃。”她委屈地辩解。
雁文拿走我手上的话筒,说:“是我不让你吃吗?是我不让你吃吗?吃吧吃吧,吃成一头猪算了!”
我失笑,拿起他丢掉的电话,安慰小姑娘:“不要紧,你喜欢就吃吧。”
“哦……”她又问,“叔叔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你乖乖听姑姑的话,叔叔和你哥马上就回来了。”想想把她一个人丢在宁波,也确实可怜,可她跟了我们,只能随遇而安。
我们和主刀医师碰面,他见了雁文,自然惊艳,管雁文叫“中国娃娃“,他是心脏外科的权威,可我心里还是没底。
待雁文做完全身检查,他建议尽快手术,我同意了。
雁文一直很配合,他可以和他们做简单的交流,他的口语不太流利,但这并不防碍他们喜欢上他,我的雁文一直就很有魅力。
手术当天李印歉早早地来了,说是来给雁文打气,小家伙看起来状态不错,他努力想一些话题出来,试图让我放松一些,我倒宁愿两个人脉脉无语一起待着,就这样比什么都强。
送他进手术室,快到门口他突然来抓我的手。
我连忙反握住,看着他干净的目光,我说不上什么话来。
他微微笑,凑到我耳边来,说:“有些话,现在不说,我怕再没机会……”
“别瞎说!”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留着,回家再告诉我。”
他像是怎么都看不够我,最后点头,松开了手。
——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踏实过。在手术室外,我比自己想的还镇定。一闭上眼就是他恬静的笑,听他在叫:李光明。他不会离开我。我知道还有很多问题等着我们面对,生命就像一辆列车,路途中会经过很多隧道,每条隧道里都是令人绝望的寒冷孤独,但列车终会穿越它们往前去。荆棘再多的地方,有人走,就一定会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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