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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面坐着的那个人，真的就是她的父亲么？
顾锦眼眶有些红，可是她却哭不出来，屋子里的欢颜笑语像是刀子，一字一句都在对她处以极刑。
里面日暖温阳，外面却寒冰万丈。
一条长路之隔，却仿佛触之不及的天堑。
顾朝淮走在前，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眸子里划过一抹不解：“锦妹妹？”
顾锦回过神，将心中那些腾然升起的怨念悄无声息的压制在最深处，若无其事一般的，抬脚走近，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来：“怎么了？”
“没事。”顾朝淮直觉有些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只得暂时放下疑惑，同她一起进了饭厅。
刚走进去，像是一道闸门骤然落下，整个饭厅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盯着顾锦，像是在看一个误闯进来的外人。
好在顾锦这么多年早已经磨得脸皮十分厚了，被这么多人的目光打量亦十分自然，对着主位上的顾曌行了礼：“女儿见过父亲。”
随后才一一向其他人行礼。
顾曌打量着自己这个女儿，鹰肇般的眼神顿时有些恍惚，透过顾锦的脸，像是穿越了时间，落在了另一张笑靥如花的脸上。
平心而论，顾曌长得十分好看。
挺拔的剑眉下一双琥珀色的凤眸和顾锦如出一辙，只是他眼尾较深，眼睑又时常微敛着，看人的时候平白无故带了几分孤傲的冷意，显得整个人越发深沉。
虽已年近不惑，然身形修长俊挺，即便坐着，也丝毫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压迫之势。
他打量着顾锦，顾锦亦在打量他。
两世交叠，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的形象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分毫未改。
顾曌看着她，瞳孔微微紧缩。
太像了……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像得，令他不敢再看第二眼。
顾曌有些狼狈的收回眼，声音越发冷了起来：“坐吧。”
顾锦应了，便坐在离他最远的一方。
顾曌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也并未说什么。
柳清秋却是笑了：“阿锦来了，五年未归，只怕小孩子已经记不住人了，母亲便先给你介绍一番，二伯母今日你见过了，就不多说了，这是你二妹妹，旁边的是三堂妹，三堂妹旁边坐的是四妹妹，你二弟随五皇子去江南出访去了，你二叔在刑部那边忙，现在还未回来，待他们回来了，到时候再与你好好说说。”
顾锦朝着几人微微点头，嘴角含笑。
怎么会记不住呢？这些面孔就像是蛆虫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钻来钻去，不时传来尖锐的疼痛，就是为了让她记住那些不该忘记的仇恨。
三堂妹顾子澜今年刚满十二，对她这个堂姐的记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若非今日再见，只怕她早已经忘记，这府中还有个大姐姐。
当下便端着一副天真的面孔问道：“大姐姐不是有病么？怎的回来了？会不会过病给我们？”
话音一出，屋内的人脸色霎时变了。
有装作没听见的，有看好戏的，也有愠怒的。
比如顾朝淮，声音骤然冷了下去：“胡说什么呢？你大姐姐只是身子弱了些，在府中怕影响了她修养才去庄子上，如今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自然要回来，哪会过什么病给我们？你若是再胡说，就自己回院子里，免得给人添堵。”
这话已经算是不客气了，顾锦亦是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心中涌过一丝暖流，在这府中，其实还是有一个人真心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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